山村夜晚

假期里随母亲、侄儿一起回山村的老家帮忙摘花椒。一到山上就觉得空气特别清新，在浅翠深绿的掩映下，各色各样的小花在微风中婀娜起舞，一阵阵清香沁透心脾，望着远远近近的山峰，让人顿生“望峰息心，窥谷忘返”之感。

　　最让我迷醉的是这里的夜晚。夜幕降临，一天劳顿后我们随意地坐在房前的空地上，晚风徐徐吹过，日间所有的闷热、疲劳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。风中依然夹杂着青草与野花的清香，我仿佛看到草丛中挨挨挤挤得花朵们欢快的舒展着曼妙的身姿，和着这风，真想高歌一曲。

　　天空格外高远，星星似乎很近，很自然的想起“手可摘星辰”的诗句。星星时不时地冲人俏皮的眨眼，好久不曾这样专注地仰望星空的灿烂了，而这次回家才有了这样的机缘，也只有在这里，我的心才能如此平静、如此坦然。

　　山围的夜色中呈现出一片青黛色，山中笼起青纱帐似的雾，轻盈温润中透着些许湿湿的凉意。那些黑魆魆的山，线条十分温柔，仿佛慈爱的母亲张开了双臂，轻拍着它的孩子们在入睡，那缕缕轻风该是她哼唱的摇篮曲吧。山间所有的草木、虫子都是她的孩子，草丛中浅唱低吟的鸣叫声，是孩子们向大山母亲切切的诉说声。

　　山脚下，村舍渐渐隐没在夜色中。灯亮起来了，这里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，有的只是普通的荧光灯与白炽灯，却更让人产生亲切感，家就是这样平凡而温馨。我想那些经过山一程、水一程的远归之人，遥望那灯光时，该有多么欣喜与激动啊！周围一片宁静，偶尔还能听见小狗的“汪汪”与老牛的“哞哞”声，这是山村独有的音乐，让人倍感安详。

　　忽然，我发现对面山上，蓝蓝的灯光时隐时现，星星点点有十来处。有的灯光走着走着就不见了，或许是转到山后去了。正纳闷时，姨妈告诉我，那是捉蝎子的人使用的一种特殊的灯。黑夜里，用那种灯一照，蝎子就会全身发亮，当然也就无处可逃了。那些人在山中的土埝上找蝎子，第二天黎明才下山。

　　我素来知道蝎子是一种可入药的毒虫，且很清楚的记得，小时候自己的手曾被蜇过，当时手指肿得像小红萝卜，疼痛难忍，彻夜未眠，所以我知道抓蝎子是很危险的。人们一直对泰山上的挑山工怀有敬仰之情，那是因为他们坚毅、执著、乐观。而今，遥望这些捉蝎子的人时，我心里同样激荡着这种崇敬情的愫。为了家人的幸福，他们在夜色中奔波。黑夜中，我看不到他们的身影，却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祝福，愿他们脚下的路平坦些，愿他们手中的灯更亮些，愿他们的收获更多些。也许山下的灯光就是家人为他们点亮起来的，那些灯光一直亮在他们的心里。

　　这就是山中的夜晚，凉爽的风，沁香的空气，温暖的灯光，静谧的山村。质朴中蕴含着感动，悠闲中浸透着祥和，此情此景，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的诗句“此中有真意，欲辨已忘言”。在尘世中浮游久了，自可来山中，获得许多宁静与淡定，这何尝不是人生的一种莫大享受。

　 （作者：杨小莲 作者单位：白水县文化馆）